顺平🐒

【云亮】无归 第三十九章 会猎（上）

      *cp指南：内含丢丢玄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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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灯火在昏黑的客房中闪烁不定，一颗颗火苗仿佛一只只注视四下的眼睛，警惕地眨动。

      刘备踱步于窗前，用剪子挨个修剪油灯的灯芯，屋内一点点亮堂了些，不过他凝眉沉吟，心思似乎全不在手上。

      “主公，末将方于驿馆四下巡查过了，并无异样，主公安心歇下就好。”正寂静间，赵云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  “嗯，辛苦了。”刘备看清进门的人，面上一弛。

      “主公，我军消息，我们启程一日后周瑜亦亲率四千精兵离开南郡，今日已到了京口。据线报，那四千军士皆周瑜家兵。”

      “周瑜？”刘备闻言又蹙起眉头，剪灯的手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“主公，周瑜启程的时间太巧，恐军师所言非虚，此次联姻乃周瑜设下的圈套。”赵云想起那人忧心的模样，也皱起眉。

      “嗯，京口情况如何？”刘备虽皱着眉，却似乎很是泰然，并不见慌乱之色。

      “末将遣赵累带人四处转了转，倒是各处皆有张灯结彩，开办喜事的模样。随意找了些百姓询问，大都也知晓联姻之事。想来两家联姻应不会有假，只是不知江东打着联姻的幌子意欲何为。”赵云谨慎思忖着道。

      “嗯……”刘备闻言点了点头，“不论江东意欲何为，既然他们愿意与我们结亲家，可见江东亦不愿撕破脸面，与我等为敌。如此我料想周瑜不会直接加害于我，只是不知他还有何手段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主公说得是。不过军师说过，周瑜素来不愿两家结盟，江东群臣中也多有与周瑜同声同气者，关于两家之事，江东内部本就暗流涌动，并未统一步调，是以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为上。”赵云露出担忧之色看着刘备。

      “子龙所言有理，正好明日孙权邀我们于他孙家猎场射猎会宴，听闻江东文武重臣亦会到场，趁机可看看他江东百官究竟是何用心。”刘备说得意味深长，眼神也深邃起来。

      “嗯，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。”赵云附和刘备一句，忽又想到什么，赶忙道：“主公，军师叮嘱过，您若面见孙权，切记不可太过表露志向，守柔曰强，当示弱为上。”

      赵云说完这一句，一抬眼发现刘备不知从何时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双目漆沉，颇具深意。

      “子龙，你看你，一口一个‘军师说’，我还以为孔明将你附了身呢。”刘备忽轻笑着打趣到。

      “主公，末将……”赵云闻言局促起来，面上浅泛起窘迫的绯色。

      “之前我还问孔明，舍不舍得令你来这龙潭虎穴，如今看来，非你莫属啊。若换个人，可不知记不记得下他叮嘱的这许多话呢。”刘备看着赵云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，似乎更兴致盎然了些。

      “主公……”赵云被刘备说得更不知如何应答，颇为无助地低下头去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。

      “你呀，”刘备看着赵云澄澈的眸子里有几分委屈，心软了软，遂牵过他的手，将他拉至近前，“我知道你们二人真心为我好，孔明更是恨不得点点滴滴皆为我谋划好，日日殚精竭虑，不得休息，这些我尽看在眼里，也心疼你们。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刘备言及此处，眼神蓦地黯淡了几分，他松了赵云的手，负手步至窗前，凝眸天边朦胧的月色，半晌，方缓缓道：“我也是真羡慕你们心心相印，默契无间的模样。人生无常，但得一知己，何其幸哉？”

      “主公……”

      赵云听着刘备苍凉而低沉的声音，看着他的背影被点点灯火衬托得更加黯然无光，心口生疼，他仿佛听见了刘备心中深不可闻的叹息，那叹息落在他孤独的影子上，显出孑然的落寞。

  “罢了，不说这些。”静默过后，刘备似是有些倦了，他轻叹口气，不知想到什么，心情似乎又好了些，他复露出笑意看着赵云：“自离了新野，战事不断，我许久都没机会同你好好说过话了，你看是也不是？”

  赵云还沉浸在方才看着刘备黯然神伤的不忍与心酸中，本想再说些什么，可思索半天也未找到合适的措辞，只好接过话去：“主公想同末将说什么？末将听着。”

  “哈哈，我还记得以前与你同榻而眠，彻夜相聊，好不痛快。”刘备说着有些期待地看着赵云。

  “主公，末将……”赵云犹豫，这怎么刚才还兀自神伤，突然就打起了他的主意？难不成又要说一夜的话？明日还要赴孙权的宴，可耗费精神得很呢。

  “你放心，我只同你说一会儿话便睡了，不会耽误明日要务，只是你今夜就歇在此处可好？”刘备看出赵云的顾虑，赶忙保证到。

  “这……也好，如此，末将也好护主公周全。”赵云有些无奈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。

  “呵，你呀，能把公事放下一刻吗？这点倒是跟孔明像得很……”

  “主公……”

      翌日一早，孙权便差了车驾来接刘备与赵云往孙家私属猎场而去。那猎场名唤“御虎场”，内有三座并立山头，场内地势崎岖多变，大小野兽不下百种，犹以虎、鹿、雉为最多。早先孙策方平定江东六郡时，便说要兴修一猎场，供孙家儿女射猎会客，奈何还未动工孙策便为刺客所害，此事也告一段落。孙权接管江东后，喜爱射猎竟不亚于孙策，甚至犹有过之，是故在京口落成这一猎场，孙权最爱射虎，为其取名“御虎场”。

      刘备同赵云一进猎场，就见两队整饬的兵士侍卫两侧，那些兵士皆披青黑胸甲，腰挂佩剑，背负弓弩，以赤色绦带束发，个个容光焕发，神气逼人，显眼的赤色发带在暖阳下更点缀出将士们血气方刚的精气神。赵云跟在刘备身后一面警惕地用余光四下打量，一面暗暗赞叹江东军容，这般藏不住的英雄神气绝非一朝一夕锻造成就，此乃从骨子深处生发而出的精神血气。赵云恍然明白诸葛亮常常所言的孙氏据江东根基巩固是何含义，精魂所聚，自成雄风，江东英杰之风，天下仅有，其风不灭，江东无虞，也难怪曹操如此霸主南征也只能落得折戟而归。

      队列尽头是一土筑高台，上置数席，皆有华盖遮挡，却并不奢华冗杂，漆木席案，绛色锦布，明快而不失庄重。江东文武重臣皆按位分坐，孙权坐于正中，众人见刘备、赵云前来，皆起身相迎。

      “在下久仰刘皇叔仁德之名，今日幸会。”孙权方远远望见刘备，见其人虽出身寒微，步履之间却不乏王者之气，心下顿时不敢小觑，遂有礼有度地离席相迎。

      “吴侯当世豪杰，英才盖世，今日得见，刘备之幸。”刘备一面不卑不亢地回礼，一面细细观察面前的人，他碧眸紫髯，体态威武，相貌甚奇，说话时双目熠熠，神采飞扬，颇具帝王之姿，令刘备不禁有几分忌惮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位可是于曹军虎豹骑中杀个来回，单骑救主的赵子龙、赵将军？果真英武不凡，犹如神龙入世哉！”孙权同刘备施礼毕，一眼望见刘备身后几步远处还站着一姿颜雄伟，英气夺人的青年将军，忍不住赞叹到。

      “呵呵，此人正是麾下偏将军赵云，吴侯过誉。”刘备听孙权称赞赵云，浅笑着回话，心中欣喜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他回头看了赵云一眼，他今日难得没有一身素衣，而是一袭靛青锦袍，上有鸦青暗纹刺绣，配以驼色皮革束袖，峨冠银簪，整个人不似平日里温润质朴，默默无闻，虽然依旧内敛持重，却是出挑得很，一身温文尔雅又不失英武，风采照人，看得出来他定是因为今日会面，场合严重，细细收拾了自己。刘备收回目光，心中欣喜更甚，有这么一个“上得厅堂，下得厨房”的部将可真是令人面上长光得很呢。

      “末将见过吴侯，诸位大人。”赵云毕恭毕敬地屈身行礼。

      “将军不必多礼，刘皇叔，赵将军，快请入座。”孙权看着赵云俊朗英武又彬彬知礼的模样，心中不禁有些欢喜，赶忙请了两人入席。

      席上文武众臣听孙权夸赞赵云，目光也齐齐投向了他，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，大致听去也都是溢美之词。赵云向来低调，总是不声不响，任劳任怨，每到聚宴、庆功等要出头露面的时候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，静静看着大家举酒言笑，几乎从未居于众人的目光与话题中心过。此时却被一干江东文武注视、称赞，赵云难免浑身有些局促，入席而坐的动作都僵硬起来，他坐下后努力冲向他发出赞意的人笑了笑，微窘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羞涩。

      正当赵云回礼之时，忽遇上了一有几分锐利的目光，那人看他的眼神甚是复杂深邃，并非只有简单的称赞之情，赵云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：那人一身月白锦袍，木冠玉簪，身形颀长，峨眉凤目，明明甚是清淡简单的衣着却被他穿出了几分华美之意，华美之中是翩翩君子的雍容气度，儒雅之中又有几许孤傲清冷的气息，令人只看一眼便自惭形秽。赵云余光一扫发现他的坐席置于仅次于孙权的副位上，看来是江东一等一的重臣。而那人发觉赵云一直在看自己，又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几眼，便将目光轻轻地瞥了开去，看起来有几分不屑。赵云会通他眼中的意思，垂下眸去，心中说不出的郁闷，从他坐席的位置，赵云已能猜出他是何人，他还记得那个令他苦涩不堪的夜，他与他那心心念念的人儿于江边相知相惜，璧人成双……

      刘备心知赵云最不会应付这般场合，发觉他被人围着圈夸赞已有些招架不住，便冲孙权笑了笑道：“吴侯今日赏光，我等才有幸一睹贵处猎场这威武雄风，真是令人赞叹不已，想来江东男儿中谙熟骑射，长于走猎之人定是数不胜数。”

      “哈哈，皇叔所言不错，来人！”孙权闻言似乎被正中下怀，喜上眉梢地下了道令。

      孙权口令一下，便起了鼓声，接着高台之下的宽阔之处被放出数十只野雉，那些雉看起来受了惊吓，四处乱飞嘶鸣，混乱不堪，刘备正不知孙权要做什么时，十数名江东兵士不知从何处策马而出，随着鼓声渐急，几人皆搭箭上弦，快马飞驰间，箭无虚发，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到处扑飞不定的野雉尽数猎杀，手到擒来。鼓声落定，几人已列队整饬，于台下复命。

  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  刘备见状率先拍手叫好，台下兵士也举戈呐喊，席上其余文武也附和鼓掌。赵云鼓着掌，一转头却发现有一名位列甚高的老臣似乎面有不悦地看着孙权，怕是对他以如此场面迎客有所不满？

      “刘皇叔，如何？”孙权拈着须，有些得意地看着刘备。

      “贵军将士个个弓马娴熟，箭无虚发，真叫人敬佩不已！”刘备毫不吝啬溢美之词，说得满面真诚。

      “皇叔过誉，我听闻赵云将军也极善骑射，想来他们在赵将军面前是班门弄斧，还不知赵将军可愿赏光，令我等见识一番？”孙权问的是赵云，却只看着刘备，目光如炬。

      “子龙，”刘备闻言心知也不好推辞，便回头唤他一声，“你不如也下去，试试身手？”

      “主公，末将……”赵云有些为难，若下了台，他离刘备就过远了些，倘江东有加害之心，他便来不及护着刘备了。

      “是啊，先前孔明来江东时也同我等夸赞了赵将军的身手，他说将军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，犹善骑射，想来孔明该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吧。”席间又一人开口，正是周瑜。

      赵云听周瑜“孔明”、“孔明”地叫得亲昵，心里没由来一阵不快，他微皱着眉看向周瑜，周瑜倒毫无退意，眼中同方才一样是淡淡的不屑与嘲弄。赵云看着他那副模样，不自觉地攥紧手心，心中不快更甚，不过他明白此时护刘备周全才是第一要事，若真被他激怒，非要逞能斗狠，才真贻笑大方呢。

       “子龙……”刘备见赵云半天不回应孙权与周瑜的提议，不知在想些什么，不禁眉心轻蹙，他复转头看了看他，冲他使眼色。

      “启禀吴侯，大都督，赵云不需下台，就可将野雉尽数射杀。”刘备正有些焦急时，赵云忽站起身，说得镇定自若。

      “哦？”孙权闻言露出惊讶之色，他浅笑一声，道：“赵将军，此处离台下猎雉之处可有百步之遥，况将军不骑马，如何追得上四处乱飞的野雉？”

      “吴侯放心，末将说到做到，只是还需向贵军借弓箭一用。”赵云说着向孙权又行一礼。

      “好！来人，取我的紫金弓来给赵将军。”孙权一听来了兴致，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平日所用的宝弓借与赵云。

      “谢吴侯！”

      “主公，赵将军如此神勇，只怕一般战鼓配不上将军，不如周瑜再合奏战歌一曲，为赵将军助威？”周瑜忽然提议，眼神中竟有几分兴奋与期待。

      “如此甚好！”自孙策过世，孙权便很少听见周瑜高妙的琴声了，想不到他今日竟主动提出于众人面前抚琴一曲。

      “去取我琴来。”周瑜冲身边一小厮吩咐到。

      待小校取来弓箭，周瑜也备好了琴，赵云便背上箭壶，试开了两下弓弦，冲孙权一点头，孙权遂下令放出十只野雉，同方才一般，野雉一出笼便四下扑飞不定。看着野雉愈加分散，赵云倒似乎并不着急，他静静听着周瑜手下的琴音，那曲子初起还只是如两军交战之前的排兵布阵一般，并不激烈，只是凝重的紧张，琴音与还不紧凑的鼓点合在一处，如同大战渐渐拉开序幕一般。席间众人看赵云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，忍不住交头接耳了几句，颇有质疑之声。刘备望着赵云挺拔而沉稳的身影，并不担心，他心知赵云出言行事从不托大。

      渐渐地，琴音转急，鼓声也加重，赵云瞅准一只横向扑飞的野雉，便迅速从身后的箭壶中取出一支利箭，倏忽间，那箭呼啸而出，飞驰而去。刚一出手时，那箭似乎射歪了些，可待射中那雉，竟是分毫不差地正中其心，野雉应声倒地，甚至血都未曾多流。

      “好！”

      孙权见第一箭中了，赶忙叫好，席间众臣面上的疑虑散去，也附和起来。刘备见状并不叫好，只是一起拍手，继续面带微笑，信心满满地看着赵云。

      一箭过后，周瑜所奏琴曲似是渐入了高潮，琴音开始变得铿锵有力而亢奋不已，有如两军交战厮杀时声嘶力竭的喊杀与金戈铁马的碰撞，又如万马奔腾，龙争虎斗；而鼓声此刻也逐渐急凑，愈发雄浑震耳，犹如排山倒海，地裂山崩。琴似海啸，鼓似山呼，二者相和令天地混战一处，一切似乎都被卷入了一场混沌玄黄，血肉相搏的厮杀之中。

      随着琴音鼓声走急，赵云拉弦放箭的动作也愈发紧凑，支支劲羽破空之声竟正好踩到了琴音着力之处，箭镞所指，无一不正中目标。而赵云立于高台之上，时而拉开弓步，如苍龙盘岭，时而转腰侧身，如大鹏展翅，身形矫捷，出箭果断。合着鼓乐，竟有几分战舞的味道，雄壮而不失节律，看得席上众人眼花缭乱，唏嘘不已。

      鼓乐过了高潮，尾声将至，眼看着还有一只野雉正扑腾着往山林而去，赵云竟飞身而起，犹如雄鹰当空，他腾空的刹那间出箭离弦，由于射出时起点较高，这一箭飞得甚远，终将最后一只野雉也应声射中。待赵云手中的弓弦停止颤动，周瑜也正好抬指抚下最后一个音符，尾音轻颤，鼓声落定，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结束，“舞乐”谢幕，四下顿时陷入寂静，众人似乎有些傻住了。

      “哈哈哈，赵将军的箭术果然出神入化，身手了得！”正当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，周瑜率先拍着手叫好，他看向赵云的眼神依旧颇为复杂，只是多了些敬意。

      “是啊，是啊……”一众文武百官听到周瑜所言，也开始发出不绝于耳的称赞之声。

      “赵将军，果然当世名将，犹有龙威！来人，赐酒！”孙权看赵云的眼神愈发欣赏，忍不住赞叹。

      “多谢吴侯！”赵云接过酒盅，一饮而尽，复行一谢礼，道：“吴侯、诸位大人谬赞，还多亏吴侯宝弓，大都督妙曲。”赵云说着将弓与箭壶交还，随后又不言不语地坐回自己的位子，避开众人不知是真是假的崇敬之意。

      “刘皇叔，你看，这光于此是射雉可无趣得很，不知皇叔可有兴致与我一同往山林走猎一趟？射些猛虎、花鹿什么过瘾得多。”孙权看着自家军士和赵云出尽风头，手也有些痒，跃跃欲试地坐不住了似的。

      “主公，山林射虎危险，您还是勿带刘皇叔去了吧。”席间一老臣开口，乃是张昭，赵云闻声看去，正是方才面有不悦之人。

      “欸，张长史此言差矣，刘皇叔当世英雄，猛虎又能如何？何况有我江东精兵和赵将军护着，不会有事，长史且宽心。”孙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，又颇为期待地看着刘备。

      “吴侯盛情相邀，刘备却之不恭。”刘备认真看了看孙权，又看了看张昭，孙权邀他走猎似乎是性情之中，而张昭言外之意则更像是担心孙权的安危。想来江东应不会在此时有意加害，而这一去或许还能多个与孙权单独说话的机会，总好过如此同众人正襟危坐，相互恭维得好，思及这些，刘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  “哈哈，皇叔果然爽快，来人，备马！”孙权笑得开心，忙唤人安排。

      赵云本想劝刘备不去，毕竟山林之中最好埋伏行刺，可看刘备一口便答应下来，也无法，只得随他同去。

      待备好了马，一行人遂浩浩荡荡往山林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