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平🐒

【云亮】无归 第四十三章 巴丘

大家,你们死去半年的po又回来了,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才更,这学期学校实在太太太忙了,不过假期只要没事po会努力写文哒😘

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前文吗?(po自己是忘得差不多了,回去看了几天才想起来😂),这章接着写可怜的嘟嘟,为了表示对嘟嘟的敬意与喜爱就单开一章,不过有些短🤦‍♀️

下章开始吊丧神马就会有云亮啦,po会努力让他们尽快在一起的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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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水雾迷离,枯草伶仃,愈发严峻的萧索宣示着寒冬的来临,今年江东腹地的冬日似乎比从前来得更早、更猛烈,以至于踩断了秋日的尾巴。


      寒风凛冽中,周瑜着了玄色大氅坐于洞庭湖边,一动不动,消瘦的身形仿佛一块嶙石,蹲定湖边,不知在想些什么,做些什么。


      “大都督,一万兵马已尽数安顿好了。”吕蒙到了周瑜身后禀告,有些急切的脚步将周围冰冻的空气搅动了些。


      “嗯,辛苦了。”周瑜并未回头,低沉的嗓音掩藏着黯淡的沙哑。


      “都督!嗯……”吕蒙大声地唤了周瑜一声,却又忽地犹豫起来,支吾下去。


      “呵,想说什么?”周瑜似是被吕蒙“悬崖勒马”一般的举止逗笑了,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

      “大都督,我等当真……将南郡拱手送人吗?”吕蒙与周瑜对视一眼,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却又攥紧拳头。


      周瑜闻此一言,收起笑意,复又转回头去,望了望湖水,道:“子明意欲如何?”


      “大都督若想攻蜀,末将誓死相随!”吕蒙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,声如洪钟地道出一句,一对眸子光彩熠熠,接着又想起什么,赶忙补充道:“将士们皆是如此。”


      周瑜闻此热切之言却并不回应,也未回头,只是盯着远处寂静的湖水,眼神缥缈,甚至不知是否听见了吕蒙所言。


      “子明,当大任者,不可轻言死也。”半晌,周瑜才复又开口,双目依旧凝望着湖水,声音如湖上的水雾一般旷渺。


      “都督……”周瑜的话仿佛一根刺,瞬时将吕蒙扎泄了气,只见吕蒙顿时皱缩了下去,虎眉一撇,双目黯淡,攥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。


      “我令你读的书,你可读了?”周瑜听出吕蒙的沮丧,又转头笑笑,接着仰面看他。


      “嗯……”吕蒙似是被问中了把柄,别过头去,装作在看一旁的枯草。


      “如此怕不行矣。”周瑜说得有些失望。


      “大都督,末将自年少起便随伯符将军征战,又多次受教于您,末将愿此生在都督帐下为将,听从都督差遣,为都督披荆斩棘,成我江东大业!是故……”何必读那么些书呢……吕蒙开始时说得激昂,但渐渐没了底气,默默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。


      “呵,怎么?你以为独为帅者该读书吗?”周瑜复被吕蒙惹笑了一下,接着又转回头去,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接下去道:“且你既言为我江东大业,又怎能整日只念着我一人?”


      “末将……”


      吕蒙被周瑜问得一时没了话,两人陷入沉默。


      “子明,我相信子敬,他绝不会将我江东领地拱手送人,他有他的道理。”两人静默了片刻,周瑜复又开口。


      “怎个道理?”吕蒙不解,问得小心。


      “呵……”周瑜又轻笑一声,站起身,举目望了望天,并不回答。


      “大都督?”吕蒙见周瑜半天不答,试探着问了一句。


      “子明,该是我江东的,便不会丢。”周瑜沉寂片刻后开口,说得笃定。


      “假以时日,定要将本属于我江东的东西,夺回来。”周瑜说这话时忽转过身看着吕蒙,双目灰沉却透出点点光翼。


      “都督……”吕蒙看着周瑜的眼睛,他眼中的光不知经过了怎样的挣扎与压抑才最终闪现出来,那光穿透他已愈发单薄的身体,穿透他全部的生命,颤巍巍地闪烁着。


      “末将领命!”吕蒙看着周瑜的模样,心酸得厉害,浑身却又涌起一股慷慨血气,使他的声音颤抖却坚定。


      “我江东,人杰地灵,刘备,呵,不在话下。”周瑜忽笑着说出这句,接着又同方才一般坐回了原处,面朝湖水,复接下去道:“如此,你仍不打算读书?”


      “嗯?末将谨记!”吕蒙没想到周瑜又绕回了这个话题,遂愣了一下,但又赶紧接下话去。


      “好了,你此刻可去城门处看看,估摸着子敬快到了。”周瑜拍了拍沾在衣襟上的灰,语气竟轻松起来。


      “诶?鲁大人?怎会此刻来此?”


      “报!”吕蒙话音还未落,就有一小校疾步小跑近前:“禀大都督,鲁大人有要事求见!”


      “嗯,请大人过来。”周瑜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,他看向吕蒙:“你先下去,我有话单独同子敬说。”


      “……遵命!”吕蒙张了张嘴,似还有话说,但犹豫一下又将话吞了回去,拱手施礼后离开。


      周瑜听着吕蒙渐行渐远,脚步声渐渐微弱下去,但还未安静,又一阵焦急不堪的脚步声响起。


      “公瑾,公瑾,你究竟想做甚?”


      那脚步声还未到近前,说话声却已急迫地凑到了周瑜耳边,周瑜摁了摁耳蜗,抿唇不答。


      “你究竟想做甚?”


      话音终于真地到了周瑜身旁,脚步声消失,只剩下那人因微微喘息而呼出的热气,飘到周瑜的面上。但周瑜依旧不语,还轻笑了一下,开始伸手在腰间摸索着什么。


      “你带一万兵马驻守巴丘,究竟想如何?你还嫌主公不够难做吗?”鲁肃见周瑜没有开口的意思,还好像悠闲地找着什么东西,不禁更气更急了些,这人当真以玩弄别人为乐吗?


      “你到底……”


      鲁肃正欲继续叱问时,却见周瑜将一漆木令牌递到自己面前,令他不禁愣住了。


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鲁肃看清那木牌,眼中的火光顿时灭了一半,他隐隐有种说不清的预感,但他觉得自己明白那是什么。


      “此乃调动我那四千部曲的令牌,我已同他们交代过,见此令如见我。”周瑜此时才缓缓开口,声音清淡得有些虚幻。


      “你何意?”鲁肃盯着周瑜手上的令牌,眼中的火光几乎全灭了,一颗心依旧跳得急乱,但已不是因为急怒。


      “我几日前从江陵撤走了六千兵马,这些人皆是前时我同他招募训练的,在战坑滚得久了,难免有些倔脾气,我以筹备攻蜀为由命他们撤出来,等过些时日,你记得将他们带回秭陵。到那时,主公若要撤掉南郡守军,该轻松许多。”周瑜说着故意耸了耸肩,显出松快的神情。


      鲁肃听闻此言,顿时怔住了,他不可置信地仔细看了看周瑜的眼睛,却未看出任何玩笑之意,他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,周瑜见他如此,也不再言语,只低头把弄了一会儿手中的令牌。


      半晌,鲁肃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周瑜身边,眉心紧蹙,双唇紧抿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
      “半月前,我回了趟庐江,在那住了几日,你猜我看着什么了?”周瑜说着突然来了兴致似地看向一旁的鲁肃,见鲁肃也抬头看他了,才接下去道:“孙伯母以前抽他用的藤条,哈哈哈,我就想起,以前他一惹事,就往我房间钻,我就得出去打掩护,可每次还是被揪出来,哈哈……”周瑜说着笑得更开心了,嘴咧得开了花似的。


      鲁肃看着他,却不笑,似是想说什么,但终究只是颤了颤嘴唇。


      周瑜笑了一会儿,似乎没了力气,低沉地道:“那些事,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……”


      “公瑾……”鲁肃终于忍不住唤了他一声,随后喉咙便哽住了,吐不出字来


      “子敬,”周瑜唤了鲁肃一声,接着深吸了口气,又眨了眨眼,将气长长地吐出去,似乎这般他才能继续说出话来。


      “我想他……”


      周瑜说完这句就浑身颤抖起来,他下意识地咬紧牙关,攥紧冰凉的手心,目光抖动出点点晶莹,顺着侧颊滴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。


      鲁肃见状也咬紧下唇,双目发热,他说不出话来,也不知该说什么,只一手抓住周瑜的手,另一手搭在他肩膀上,轻拍了拍,将他往跟前拢了拢,痛苦地摇了摇头。


      “呵……十年了,他怕早喝了孟婆汤,将我忘了。”周瑜使劲耸耸鼻子,嗤笑一声,却遮掩不了声音中的颤抖。


      “不会的,他不会忘了你,他怎会忘了你……”鲁肃也耸着鼻子,继续拍着周瑜的肩,仿佛这样两个人都能好受一些。


      “呵……”周瑜又吸吸鼻子,收了泪,又故作轻松地笑着叹了口气,接着扳过鲁肃的手,将方才那令牌放在他手中,合住他的五指,看了看他,道:“交予你了。”


      “公瑾……”鲁肃看着周瑜仍含着泪光的眸子,暗暗握紧手中的令牌。


      “我会留下书信,上谏主公,表你为兵马大都督,”周瑜说到此处顿了顿,轻笑一声:“日后无人跟你唱反调,也无人给你使绊子了,其实我向来知道,你才是能真正辅佐主公成就大业之人。”


      “公瑾……”


      周瑜见鲁肃也红了鼻头,便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,接着又想起什么,浅笑一下,看着湖面远处,眸子闪烁着:“若孔明会来送我,叫他为我抚琴一曲,此生……足矣。”


      “好……”鲁肃用力地点了点头,仿佛越用力,越能将心中的悲痛甩出去。


      数日后,周瑜已有些不省人事,他无力地躺在榻上,虚弱地喘着气。房中只鲁肃一人,周瑜屏退了所有部将与医官郎中,命他们不许捧着药碗,满面哀愁地围在他周围,既然生死有命,又何必惹众人一副生离死别的哀戚模样?


      “子敬……”周瑜本睡着,忽想起什么,气息微弱地唤鲁肃。


      “公瑾怎了?”鲁肃闻声赶忙近前。


      “能否……取我琴来?”周瑜有些恳求地看着鲁肃。


      “……好……”鲁肃本想拦他,不想他再为任何事情耗费气力,但看了看他的眼神,便心痛如割,英雄盖世的江东周郎何时露出过这般神情呢?


      待鲁肃取了琴来,周瑜便让鲁肃搀着他坐起身子,他艰难地将那琴揽在近前,然后开始喘气,周瑜觉得自己胸腔的气息仿佛经过一块被蛀空的朽木,发出的声响震得他太阳穴生疼,周瑜无力地伸手搭在琴弦之上,接着又不得不停下休息,周瑜觉得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像拖拽几根巨大的枯木,稍有动作就能令他头晕目眩,浑身瘫软。鲁肃扶着他不言不语,只小心地为他顺了顺气,又将琴摆近了些。


      周瑜歇了好一会,觉得又有了些气力,便拨动手指,弹出了几个断断续续,轻飘无力的音符,周瑜不甘心,又撑起一口气,用力弹了几声,这回比方才有力了些。周瑜心中一喜,复使出力气,伸手去弹,这回他竟觉得手臂轻快了起来,不似方才那般僵硬沉重,不听使唤。周瑜来了兴致,闭上双目,弹得愈发投入,曼妙至极的琴音随着他手指的翩动在他周身飘荡开来,在漆黑的卧房里,像一颗颗星星落在他的耳边身旁,使周瑜的整个身躯都轻快透亮起来,周瑜仿佛觉得自己化为了一缕清风,或一颗仙露,融在琴音里面,逍遥自在。


      正尽兴之时,周瑜恍惚一睁眼,竟见着一人坐于自己对面,那人虎头虎脑,剑眉星目,正露出一排白牙,没心没肺地冲他笑着。


      周瑜看清眼前的人,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,琴声戛然而止,漆黑中仿佛突然有人被勒住了咽喉。


      “怎地?我一来你便不弹了?”那人依旧笑着,却故意做出几分委屈的模样。


      周瑜双眸闪烁地看着眼前的人,喉咙哽咽,静对片刻后,他再也忍耐不住,猛地倾身上前,甚至顾不得置于腿上的琴“咣当”一声滑落在地。


      周瑜一把环住那人的脖颈,浑身颤抖。


      “公瑾……”那人接住扑上来的人儿,轻抚他的脊背,良久,喃喃地道:“是我不好,竟令你受苦至此……”


      不知两人相拥了多久,那人轻轻将怀中的人拉开些距离,将他揽过,认真低头看他,接着心疼至极地抚了抚他消瘦的面庞。


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周瑜靠在那人怀里,意识有些昏乱,他觉得眼前的人很缥缈,周围的物也虚晃得厉害,他自己却动弹不得,只能任由那人抱着自己。


      “勿多想了,有我在呢。”那人低头在周瑜额上落下一吻,接着双臂一用力,便将他腾空抱起。


      “何去?”周瑜恍惚地看着探头在他上方的人,心中有些慌乱。


      “有我呢。”那人复浅笑一声,却并不回答。


      “公瑾!公瑾!”


      周瑜忽听见有人焦急地唤他,那声音似远似近,若实若虚,辨不清真假,也辨不清方向,但他隐隐听出,像是鲁肃的声音。


      “有人唤我。”周瑜眩晕地看着身边的人,有些担心地道。


      “你不是跟他交待过事情了吗?走吧……”那人的声音温柔得厉害,仿佛一滩软水,将周瑜层层裹住,令他挣扎不得,只能随他同去。


      这日江东的夜漆玄异常,却不知从何处滑落了一颗明星,留下长长的尾迹,慢慢消散在寒冬雾霭之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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